酒事

 现在，我喝了点酒。脑袋懵懂着，迷离的眼神，微热的脸颊，心中似有若无的湿热冲动着。思绪惬意的散开，在某个点上聚拢。视线与脑之间有一层半透明的泛着微白的膜。所有我此刻所想，好像与身体隔着却又关联。散开去，散开去…我想为自己取一个潇洒的名字，关于酒或者关于喝酒。

我家有酒史。爷爷喝酒透着仙风道骨，或许应该叫做饮酒。好酒而不贪杯，不贪杯所以无（限）量。小盅浅酌，酒丝游走在唇齿之间，滋润到喉咙，蔓延而下，啧啧而品。爷爷饮酒是一种信仰，眼神、面容、酒韵，啧啧之后余味是虔诚和福祉。爷爷自小培养我喝酒，只要我在身边必满一小盅。看着我艰难的品酒爷爷笑地悠长清朗。爷爷去了多时，我总是怀念爷爷喝酒的神情，淡定悠远，为了消遣生活的清贫或者什么都不为。

父亲与叔叔是一对酒场冤家，都是量大贪杯，逢酒必喝，沾酒必醉。每次兄弟二人推杯换盏，不醉不休。母亲与婶婶每每痛心疾首：你们两个要是学到你爹半点，就是出息了！父亲与叔叔倒是很看得开也颇有主见，喝酒吗，不就是喝（ha）嘛。大口喝酒，高谈阔论，于动情处潸然泪下，于激动处手舞足蹈，于争执时拳脚相加，于自讨时抱头痛苦。爷爷踢开板门，望见儿子，顺手抄起墙角的铁锨…带着乳名的呵斥与暴殄的酒香在院子里层层扬起。

…所以，我喝酒，喜欢喝酒。曾经我努力的向爷爷学习，学着小酌中品味生活的清贫或富足，学着用一种悠远的眼神回味一种虔诚祈望一种福祉。酒不同，人亦不同。

爷爷教会了我喝酒但是没有教我知道虔诚的是什么，福祉究竟在哪里。我洋装着明白，却暗合了父亲与叔叔的德行。我，慢慢把自己的眼神变得迷离，然后看见灯红酒绿、影影绰绰的红袖、真的假的言语、五色的云彩，各色的液体倾倒进胃里，顺着血液溯回额头，酒精做屏障，想着一件事就隔开了世界与自己，分离了心智与肉体。冲突，徜徉….. 贪杯不止，癫狂放浪，宿醉不知为谁，复不知姓谁。每一杯酒、每个眼神、某个事件，此刻想起，瞬间忘记。为了消遣生活或者什么都不为……但得酒中趣，莫为醒者传。

…分开了很久，我邀父亲叔叔喝酒，父亲和叔叔用手护住酒杯不复当年之勇。再看他们的眼神与爷爷一样悠远，神情淡定。六十岁的老人了。